2022年秋季南陵縣教師資格認(rèn)定公示時間+公示名單
2022-12-09
更新時間:2022-12-04 06:02:34作者:佚名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意思:高出森林的大樹總是要被大風(fēng)先吹到。比喻才能或品行出眾的人,容易受到嫉妒、指責(zé)。該句出自出自三國時魏國文學(xué)家李康的《運(yùn)命論》,此文是一篇亦駢亦散的論說文,主要探討國家治亂與士人出處間的關(guān)系。
夫治亂,運(yùn)也;窮達(dá),命也;貴賤,時也。故運(yùn)之將隆,必生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親。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道德玄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構(gòu)不能離其交,然后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yùn)也。
夫黃河清而圣人生,里社鳴而圣人出,群龍見而圣人用。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于商。太公,渭濱之賤老也,而尚父于周。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于虞而才于秦也。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略之說,以游于群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
非張良之拙說于陳項(xiàng),而巧言于沛公也。然則張良之言一也,不識其所以合離?合離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賢者,名載于箓圖,事應(yīng)乎天人,其可格之賢愚哉?孔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云?!痹娫疲骸拔┰澜瞪?,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边\(yùn)命之謂也。
豈惟興主,亂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褒女也,祅始于夏庭。曹伯陽之獲公孫強(qiáng)也,征發(fā)于社宮。叔孫豹之昵豎牛也,禍成于庚宗。吉兇成敗,各以數(shù)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親矣。昔者,圣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興者,六八而謀。及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
故自幽厲之間,周道大壞,二霸之后,禮樂陵遲。文薄之弊,漸于靈景;辯詐之偽,成于七國??崃抑畼O,積于亡秦;文章之貴,棄于漢祖。雖仲尼至圣,顏冉大賢,揖讓于規(guī)矩之內(nèi),訚訚于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孟軻、孫卿體二希圣,從容正道,不能維其末,天下卒至于溺而不可援。
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周于魯衛(wèi);以仲尼之辯也,而言不行于定哀;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于子西;以仲尼之仁也,而取仇于桓魋;以仲尼之智也,而屈厄于陳蔡;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毀于叔孫。
夫道足以濟(jì)天下,而不得貴于人;言足以經(jīng)萬世,而不見信于時;行足以應(yīng)神明,而不能彌綸于俗;應(yīng)聘七十國,而不一獲其主;驅(qū)驟于蠻夏之域,屈辱于公卿之門,其不遇也如此。及其孫子思,希圣備體,而未之至,封己養(yǎng)高,勢動人主。
其所游歷諸侯,莫不結(jié)駟而造門;雖造門猶有不得賓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于室者也。退老于家,魏文候師之,西河之人肅然歸德,比之于夫子而莫敢間其言。故曰:治亂,運(yùn)也;窮達(dá),命也;貴賤,時也。而后之君子,區(qū)區(qū)于一主,嘆息于一朝。屈原以之沈湘,賈誼以之發(fā)憤,不亦過乎!
然則圣人所以為圣者,蓋在乎樂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通之斯為川焉,塞之斯為淵焉,升之于云則雨施,沈之于地則土潤。體清以洗物,不亂于濁;受濁以濟(jì)物,不傷于清。是以圣人處窮達(dá)如一也。
夫忠直之迕于主,獨(dú)立之負(fù)于俗,理勢然也。故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前監(jiān)不遠(yuǎn),覆車?yán)^軌。然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風(fēng)波于險涂;求成其名,而歷謗議于當(dāng)時。彼所以處之,蓋有算矣。
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命之將貴也,則伊尹呂尚之興于商周,百里子房之用于秦漢,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豈獨(dú)君子恥之而弗為乎?蓋亦知為之而弗得矣。
凡希世茍合之士,蘧蒢戚施之人,俛仰尊貴之顏,逶迤勢利之間,意無是非,贊之如流;言無可否,應(yīng)之如響。以窺看為精神,以向背為變通。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所去,棄之如脫遺。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得與失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故遂絜其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賄,淫其聲色,脈脈然自以為得矣。
蓋見龍逢、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飛廉、惡來之滅其族也。蓋知伍子胥之屬鏤于吳,而不戒費(fèi)無忌之誅夷于楚也。蓋譏汲黯之白首于主爵,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蓋笑蕭望之跋躓于前,而不懼石顯之絞縊于后也。故夫達(dá)者之筭也,亦各有盡矣。
曰:凡人之所以奔競于富貴,何為者哉?若夫立德必須貴乎?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必須勢乎?則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楊雄、仲舒之闃其門也。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顏回、原憲之約其身也。
其為實(shí)乎?則執(zhí)杓而飲河者,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以往,弗能受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于史冊,毀譽(yù)流于千載;賞罰懸于天道,吉兇灼乎鬼神,固可畏也。將以娛耳目、樂心意乎?譬命駕而游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褰裳而涉汶陽之丘,則天下之稼如云矣。
椎紒而守敖庾、海陵之倉,則山坻之積在前矣。扱衽而登鐘山、藍(lán)田之上,則夜光玙璠之珍可觀矣。夫如是也,為物甚眾,為己甚寡,不愛其身,而嗇其神。風(fēng)驚塵起,散而不止。六疾待其前,五刑隨其后。利害生其左,攻奪出其右,而自以為見身名之親疏,分榮辱之客主哉。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故古之王者,蓋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古之仕者,蓋以官行其義,不以利冒其官也。古之君子,蓋恥得之而弗能治也,不恥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天人之性,核乎邪正之分,權(quán)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算,其昭然矣。
故君子舍彼取此。若夫出處不違其時,默語不失其人,天動星回而辰極猶居其所,璣旋輪轉(zhuǎn),而衡軸猶執(zhí)其中,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昔吾先友,嘗從事于斯矣。
1、治:政治清明,即治世。
2、亂:亂世。
3、運(yùn):國運(yùn)。
4、窮達(dá):困窘與顯達(dá)。
5、貴:地位顯赫。
6、賤:貧賤。
7、時:時機(jī),機(jī)會。
8、自合:自然在一起。
9、相親:相互親近。
10、介:介紹。
11、玄同:默契。
12、合符:義同“玄同”。
13、告:覺,使之覺悟。
14、迕(wǔ):犯。
15、主:君主。
16、獨(dú)立:不依賴別人而自立。
17、負(fù):背負(fù)。
18、秀:出眾,突出。
19、摧:摧殘。
20、堆:土墩。
21、湍:急流之水。
22、行:品行。
23、非:非議。
治亂,是由命運(yùn)決定的;窮達(dá),是由天命決定的;貴賤,是由時機(jī)決定的。所以命運(yùn)將要隆盛的時候,必定產(chǎn)生圣明的君主;有了圣明的君主,必定會有忠賢的臣子。他們彼此的相遇,不是互相訪求而是自然地走到一塊來的;他們彼此的相親,不是有人介紹而是自然地親密起來的。
一人吟唱而另一人必定應(yīng)和,一人謀畫而另一人必定聽從。彼此道德混同齊一,輾轉(zhuǎn)相合有如符契。無論得失都不會懷疑彼此的志向,讒言挑撥也不能離間他們之間的交情,這樣然后才取得了君臣之道的成功。他們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功,哪里僅僅是人為的呢?給予的是天,告知的是神,玉成的是命運(yùn)啊。
黃河水清就有圣人誕生,神祠鳴響就有圣人出現(xiàn),群龍出現(xiàn)就有圣人君臨天下。所以伊尹,原是有莘氏陪嫁的奴隸,卻輔佐商湯做了阿衡;太公,原是在渭水邊上釣魚的微賤老人,卻輔佐周朝做了尚父。百里奚在虞國而虞國滅亡了,到秦國后秦國卻成了霸主,不是百里奚在虞國沒有才能而到秦國后就有才能了。
張良接受黃石公授與的兵書,誦讀記載了三略學(xué)問的書籍,然后用所掌握的學(xué)問游說群雄,他說的話,卻像用水潑向石頭一樣,沒有一個人接受。等到他碰上漢高祖,他說的話,就像將石頭投向水中一樣,沒有一次受到抗拒。不是張良在勸說陳涉、項(xiàng)梁時就笨口拙舌,而在勸說沛公時就能說會道。
那么張良說話的技巧前后是一樣的,有人不明白前后結(jié)果不同的原因是由于不明白君臣所以合離的道理,君臣合離的原因,就像神明之道一樣。所以前面提到的四位賢人,姓名被史籍記載,事跡應(yīng)乎天事合于人心,這哪能用賢明愚昧來加以量度呢!
孔子說:“圣人清明在身,氣度志向如神。君臨天下的欲望將要來到的時候,神靈在為之開路的同時必先為之預(yù)備好輔佐的賢臣。就像天將降落及時雨時,山川為之出云一樣。”《詩經(jīng)》說:“中岳嵩山降下神靈,生下了呂侯和申伯。就是呂侯和申伯,輔佐周朝成了中堅(jiān)。”這里說的就都是命運(yùn)啊。
豈只是振興主人的人,導(dǎo)致亂亡的人也是這樣。周幽王被褒姒惑亂,其反常怪異開始出現(xiàn)在夏朝宮庭;曹伯陽得到公孫強(qiáng),跡象最初出現(xiàn)在社宮;叔孫豹寵信豎牛;禍亂在庚宗時就已造成。吉兇成敗,各按命運(yùn)所安排的到來,都是不用尋求而自己就走到了一塊,不用媒介而自己就親密了。
以前圣人受命于河圖洛書,說:以文德受命的人,七世九世后就要衰微;以武功興起的人,六世八世后就要重新謀畫振興之策。到成王將九鼎固定在郟鄏,占卜的結(jié)果是傳世三十代,享國七百年,這是上天所命令的。
所以在幽王、厲王之間,周王朝的治國之道就大大敗壞;齊桓、晉文二霸之后,禮樂就衰落下來;文德浮薄的弊病,漸漸地在靈王、景王時產(chǎn)生;巧辯欺詐的風(fēng)氣,在七國時形成;極端的殘暴,累積于終于滅亡的秦朝;看重文章風(fēng)尚,在漢高祖劉邦時被拋棄。
即使是仲尼這樣道德最高尚的人,即使是顏回,冉有這樣的大賢,以禮法為準(zhǔn)繩大力推行文德,在洙水、泗水之間和顏悅色地教學(xué),也不能阻止浮薄風(fēng)氣的產(chǎn)生;孟軻、孫卿,那樣效法顏、回冉有和仰慕至圣孔子,從容奉行正道,也不能在末世發(fā)揮應(yīng)有的維系作用。天下終于發(fā)展到大道沉溺的地步,而無法再加以援救。
像仲尼這樣有才能的人,其才能卻不合于魯國、衛(wèi)國的需要;像仲尼這樣有口才的人,其言在魯定公、魯哀公那里卻得不到施行;像仲尼這樣謙遜的人,卻被子西所妒忌;像仲尼這樣仁愛的人,卻同桓魋結(jié)下了仇恨;像仲尼這樣有智慧的人,卻在陳國、蔡國受到了委屈困厄;像仲尼這樣有德行的人,卻從叔孫武叔那里招來了讒毀。
其思想足以救助天下,卻不能比別人更尊貴一些;言論主張足以治理萬世,卻不被當(dāng)時的國君信用;德行足以應(yīng)合神明,卻不能在世俗間得到推廣。先后應(yīng)聘于七十個國家,卻沒有碰上一個合適的君主。在各國之間到處急奔,在公卿之門遭受屈辱,仲尼就是這樣得不到君主的賞識。到了他的孫子子思,仰慕先圣之道、具備先圣長處但還沒有達(dá)到完美的地步,卻厚遇自己培養(yǎng)高名,其聲勢傾動了國君。
他所游歷過的諸侯國,沒有哪一個諸侯不駕著四馬大車登門拜訪;即使是登門拜訪的人,也還有不能坐上賓客位置的。仲尼的弟子子夏,是一個登上了正廳但還沒有進(jìn)入內(nèi)室的人。隱退告老在家,魏文侯拜他為師,西河地區(qū)的人們,恭恭敬敬地向其德行歸附,把他同夫子相提并論,而沒有一個人敢對他的言論妄加非議。
所以說:治亂,是由命運(yùn)決定的;窮達(dá),是由天命決定的;貴賤,是由時機(jī)決定的。而后來的君子,固守著一個國君,嘆息于一個朝廷,屈原因此而自沉湘水,賈誼因此而悲哀發(fā)憤,不是太過分了嗎?
如此說來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就在于他們能夠安于天命而自得其樂了。所以他們遇到困厄時并不生怨,居于高位時并不生疑。其身可以受到壓抑,而其思想?yún)s不能受到損害;其地位可以受到排擠,而其名譽(yù)卻不能夠丟失。就像水,疏通它就成了江河,堵塞它就成深淵。升到云上去就變成雨下落,沉到地下去就使土潤澤。本體清純用之洗滌萬物,不會被污濁淆亂;在受到污濁包圍的情形下救助萬物,其清純不會受到損傷。所以圣人身處困厄和顯達(dá)就像沒有區(qū)別一樣。
忠直的言行觸犯君主,獨(dú)立的操守不合世俗,事理之勢就是如此。所以樹木高出樹林,風(fēng)肯定會把它吹斷;土堆突出河岸,急流肯定會把它沖掉;德行高于眾人,眾人肯定會對他進(jìn)行誹謗。前車之鑒不遠(yuǎn),后來的車也繼續(xù)翻覆在前車翻覆的路上。然而志士仁人,還要踏著忠直之路進(jìn)行而不后悔,還要堅(jiān)持獨(dú)立的操守而不肯失掉,這是為什么呢?目的是要以此實(shí)現(xiàn)自己的志向,成就自己的聲名。
為求得自己志向的實(shí)現(xiàn),而在險惡的仕途上經(jīng)受著風(fēng)波;為求得自己聲名的成功,而經(jīng)受著時人的誹謗議論。他們之所以身處這樣的境地,是有著自己的考慮的。
子夏說:“死生是由命定的,富貴是由天安排的?!彼运枷雽⒁玫酵菩械臅r候,生命將要顯貴起來的時候,就像伊尹、呂尚在商代周代興起,百里奚、張子房在秦國漢朝被任用,是不用追求而自然就會得到,不用追求而自然就能遇上的。而思想將要廢棄不用的時候,生命將要微賤的時候,難道只是君子為之感到羞恥而不肯有所作為嗎?也是因?yàn)樗麄冎兰词垢梢彩遣粫惺裁词斋@的。
凡茍且迎合世俗之士,喜歡諂諛獻(xiàn)媚之人,按照貴人的臉色俯仰行事,在勢利之間曲折前行。貴人的意見不管對與不對,贊美之聲都像水流淌;貴人的言論不管可行與否,應(yīng)對之言都如響之應(yīng)聲。以窺看盛衰作為精神,以或向或背算作變通。
權(quán)勢集于某人時,前往追隨就像趕集一樣踴躍;某人失去權(quán)勢時,背棄而去就像脫鞋仍掉。他們有話說:“聲名和生命哪一個更親切?獲得和喪失哪一個更有利?榮耀和屈辱哪一個更重要?”所以便鮮潔其衣服穿戴,夸耀其車馬侍從,貪求其金玉布帛,沉溺其音樂美色,左顧右盼自以為是得到好處了。只看見龍逢、比干失去了生命,而不想想飛廉、惡來也被滅掉了家族。
只知道伍子胥在吳國被迫用屬鏤劍自刎,而不警戒費(fèi)無忌在楚國也被誅滅。只譏笑汲黯做主爵都尉直到白頭,而不警戒張湯后來遇到了以牛車安葬的災(zāi)禍。只笑話蕭望之被迫自殺受挫于前,而不害怕石顯被免官自縊于后。所以這些通達(dá)知命者的謀慮,各人都是沒有留下余地的。
那么要問:大凡人們之所以奔走競爭富貴,是為了什么呢?樹立圣人之德必須尊貴嗎?那么周幽王、周厲王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必須權(quán)勢嗎?那么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揚(yáng)雄、董仲舒門庭冷清。必須富有嗎?那么齊景公擁有四千匹馬,不如顏回、原憲檢束其身。
是為財物嗎?那么拿著勺到河邊飲水的人,不過飲個滿腹,離開屋子到外面淋雨的人,不過淋濕身子,超過了這個需要的河水雨水,是無法再接受的。是為名聲嗎?那么善惡記載在史冊上,詆毀贊譽(yù)流傳千年,賞罰由天神的意志所支配,吉兇對于鬼神最明白,這本來就是可怕的。
將要以此來愉悅耳目快樂心意嗎?譬如命御者駕車游覽五都的人,就可以看到天下的貨物全都陳列在那里了;提著衣裳登上汶陽的山丘,就可以看到天下的莊稼像云彩一樣多了;挽著椎髻的士兵守衛(wèi)敖庾、海陵兩座糧倉,就可以看到小山一樣的糧食堆積在眼前了;插上衣襟登上鐘山和藍(lán)田,夜光、玙璠的珍貴就可以看到了。
像這樣,東西特別的多,而歸自己所有的又特別的少;不愛惜自己的品節(jié),卻愛惜自己的精神;大風(fēng)驟起塵埃飛升,塵埃飄散卻不停止;六種疾病等在前面,五種刑法跟在后面;利害產(chǎn)生在左面,攻奪出現(xiàn)在右面;卻還自以為看清了生命和聲名的親疏,分清了榮耀和屈辱的主客呢!
天地的大德叫生長萬物,圣人的大寶叫地位。用什么來守住地位叫做仁,用什么來端正人心叫做義。所以古代做王的人,只用他一個人來治理天下,不是用天下來奉養(yǎng)他一個人;古代做官的人,是利用官位施行他的義,不是因?yàn)槔撠澢笏墓傥弧?/p>
古代的君子,羞愧得到了官位卻不能進(jìn)行治理,不羞愧能夠進(jìn)行治理卻沒有得到官位。探究天和人的本性,考查邪和正的分別,權(quán)衡禍與福的門徑,最終得出關(guān)于榮與辱的謀慮,其區(qū)別十分顯然,所以君子要舍彼而取此。至于出來做官和在家隱處要不違其時,靜默和說話要不失其人。
天體轉(zhuǎn)動眾星運(yùn)轉(zhuǎn),而北極星仍停留在老地方;璇璣像車輪一樣不停轉(zhuǎn)動,而衡星像車軸一樣仍居中執(zhí)掌。既明白事理又知識淵博,以保全自己的節(jié)操,將這長遠(yuǎn)的謀慮留傳下去,以安定保護(hù)好子孫,以前我祖先的朋友便曾這樣做了。
此文是一篇亦駢亦散的論說文,主要探討國家治亂與士人出處間的關(guān)系。文章先用史實(shí)論證“治亂,運(yùn)也;窮達(dá),命也;貴賤,時也”的觀點(diǎn),然后提出“樂天知命”的主張,最后告誡人們應(yīng)明哲保身。聯(lián)系魏晉時代的社會環(huán)境及作者本人的不佳境遇,這些看似消極的觀點(diǎn)實(shí)際曲折地表現(xiàn)出作者的人格和骨氣。
全文清新流暢,言簡意明,沒有以往駢文奇字怪詞的堆砌,而排比格的大量使用,又使文章汪洋恣肆,氣勢磅礴。文中“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等句,流傳至今,足見其表現(xiàn)力。
魏晉南北朝是群雄爭霸、動亂殺伐最激烈的時期,亦是中國歷史上政治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的時代。走馬燈似的改朝換代,人們的命運(yùn)如同原野上的秋草,枯榮只在瞬息之間,文人的受害,自然首當(dāng)其沖。魏晉南北朝時期,探討命運(yùn)的文章特別多,成為中國思想史上一個頗為奇特的現(xiàn)象。
文人們越是對命運(yùn)感到迷茫、畏懼,便越是要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探索命運(yùn)的奧秘。作者生于魏晉之際,有感于國家興衰,君臣遇合之無常,把這一切都委之于運(yùn)命,發(fā)為此論。
李康,字蕭遠(yuǎn),三國魏中山(今河北定縣)人。性耿介,不合流俗。曾作《游山九吟》(今佚),魏明帝十分欣賞,起用為尋陽長,后封隉陽侯。原有集二卷,已佚。今存《運(yùn)命論》,載《文選》。文中竭力宣揚(yáng)天命論,但文筆流麗,其中“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眾,人必非之”等句,頗著名。事見《文選》李善注引《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