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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農民畫工“中國梵高”翻紅:努力生活,就是自己的藝術家

更新時間:2023-01-16 08:22:50作者:佚名

湖南農民畫工“中國梵高”翻紅:努力生活,就是自己的藝術家

1月15日的熱搜第一,屬于一個湖南人。

來自湖南邵陽的趙小勇,是深圳大芬油畫村的一名農民畫工,20多年來,他靠臨摹梵高的作品為生,出自他筆下的梵高仿制畫超過10萬幅,是梵高本人的百倍之多??恐陉幇当曝频漠嬍依锱R摹梵高的畫,他養(yǎng)活了一家人,在深圳扎下了根。而當他終于有機會不遠萬里踏上荷蘭的土地,站在梵高的真跡前時,他的世界卻崩塌了。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中國梵高》。


熱搜截圖

20年臨摹10萬張梵高的畫

見到真跡他卻沉默了

《中國梵高》的故事并不復雜。深圳大芬村,被稱為世界最大的油畫復制工廠。這里的畫工大多數是農民出身,但拿起畫筆,他們就成了中國的梵高、莫奈、達芬奇。他們每天流水線般生產臨摹的油畫作品,賣給歐洲的客戶。

紀錄片中的趙小勇就是大芬村里的一員,他來自湖南邵陽,1996年來到大芬村成為了一名畫工。趙小勇已經在大芬村畫了20多年了,他畫梵高的畫最多,因為賣得最好。他臨摹的梵高作品超過了10萬幅,是梵高本人作品的百倍之多。畫到最后,他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最快可以在28分鐘內臨摹出一幅《向日葵》。

趙小勇有一個夢想,去一趟荷蘭,去看看梵高的真跡,和梵高生活過的地方。


紀錄片海報

當他終于有機會去到荷蘭時,他想象中的一切都顛覆了。他看到了自己的畫,掛在一個紀念品商店里,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作品是在歐洲高檔畫廊供人欣賞。這幅畫的價格是500歐元,但是趙小勇掙到的是450元人民幣。

當他站在梵高的真跡前時,他沉默了。他在《向日葵》《自畫像》《杏花》等作品下仔細端詳,尤其是在他最熟悉的那幅《向日葵》真跡前,他駐足許久,嘴里不時說著:“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彼鴮χ鴷竞碗娔X臨摹了這些畫千千萬萬遍,每根線條的落點和軌跡都刻在骨頭里??僧斔吹皆鳎琶靼?,那些參考的照片,早就因為印刷出現了失真。他積累了多年的經驗、總結的畫法根本就是錯筆。梵高真跡充滿色彩的筆觸“看不到半點悲傷,全是熱愛和樂觀”。


視頻截圖

他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畫工,而梵高是一名畫家。趙小勇說:“畫了梵高作品20年,抵不到博物館里的一副作品?!?/p>

美術館的員工聽說他畫了20年梵高,向他表示敬意,同時問他有沒有自己的作品,趙小勇只有沉默。

他沿著梵高生活的軌跡走了一遍,去了巴黎的教堂、梵高住過的圣雷米療養(yǎng)院、梵高曾經作畫的咖啡館。從荷蘭朝圣歸來后,趙小勇開始改變,他嘗試用筆去畫老家的人和風景,他不再只是模仿梵高的作品,也試著像梵高一樣,為自己的心作畫。他知道自己不會成為梵高,但是他的筆不會停。

仰望星空的人

總能找到自己的星空

《中國梵高》這部紀錄片其實早在2016年12月就已經上映了,近幾年卻被人反反復復挖掘回味,一次又一次地上熱搜。導演余天琦說,這是一個“大芬村農民工畫匠如何尋找梵高”的故事。

趙小勇跟其他人不同的是,當別人畫完一天的畫,帶著疲憊入睡時,他會看梵高的傳記電影,甚至在夢中,他也會夢到梵高。模仿梵高是他的生活所迫,但他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去看梵高的真跡。他需要努力畫畫負擔房貸車貸孩子學費,但他還是排除萬難去了荷蘭,去遇見神交已久的梵高。有網友說,總有人在終日揮汗拉車的間隙,抬頭看一眼星空。

在荷蘭的奧維墓園,趙小勇在梵高的墓碑前擺放了三個蘋果,又點了三根香煙代替香燭,用一種中國式浪漫的方式祭奠梵高,告別這位影響他前半生又改變他后半生的畫家。


視頻截圖

這場去荷蘭的朝圣之旅改變的趙小勇,但是他的人生軌跡并沒有發(fā)生太大的變化。即使《中國梵高》的紀錄片一次次翻紅,趙小勇也沒成為知名畫家,他的短視頻賬號只有1.5萬粉絲,當然,他也不會成為梵高。但是毫無疑問,他已經成為了更好的趙小勇,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片星空。


網友評論

努力過好生活

就是自己的藝術家

《中國梵高》上熱搜后,很多人被趙小勇的故事打動,但也出現了一些批評的聲音。有網友認為,趙小勇做的只是拙劣的模仿,根本無法和梵高相提并論。還有人表示,趙小勇的故事固然感人,但是站在藝術的角度,他的作品并沒有什么價值。還有不少人覺得“中國梵高”這個說法夸大其詞了。




網友評論

也許對于趙小勇來說,在實現藝術價值之前,實現生存價值更重要。在影片中有一個非常動人的片段,趙小勇從荷蘭回家后哭了,他哽咽著說:“我在讀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我就有沒讀了!媽媽,我媽媽那個時候,我叔叔罵她:‘你為什么不給你的小孩讀書?’我媽媽說沒有錢。”說完趙小勇已是淚流滿面。


視頻截圖

15歲就到深圳打工的趙小勇,把仿制油畫當做了自己的謀生手段。他來不及思考自己的畫有什么價值,只知道要每天不斷地快速畫畫,才能完成訂單。20年臨摹10萬幅梵高作品,養(yǎng)活自己的一家人,供孩子完成了學業(yè),在深圳立足,他的人生又何嘗不是藝術所要描繪的本身呢。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趙小勇一直沒有放棄思考,沒有安于現狀,而是一直心懷夢想,努力生活。他從模仿梵高,到追尋梵高,最終實現了自我的覺醒。

《中國梵高》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周永久也在微博上發(fā)聲:“感謝大家對紀錄片的喜歡,其實很多人都是中國梵高,我和老趙只是一個代表罷了。”


微博截圖

趙小勇褻瀆梵高了嗎?也許正如網友們說的那樣,如果梵高知道了這些,也會給他一個擁抱吧。



網友評論

瀟湘晨報記者周盾

延伸閱讀

靠“造假”月入過萬,他們被稱為中國梵高

很難相信,這居然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場景——

幾個裸著上半身的畫工,在一間不算寬敞民房里工作。

他們熟練調色,在畫紙上一筆筆添上自己分配到的工序,一幅新人工仿制名畫,就這樣慢慢完稿。



紀錄片畫面

而他們周圍,屋內不算干凈的墻面上,梵高的《星空》、《杏花》、《向日葵》,密密麻麻成堆懸掛著。

這間不大的屋子是他們的畫室,他們在這里畫畫、吃飯、睡覺。

困了就席地而眠,醒來就繼續(xù)揮毫……



紀錄片畫面

這里就是深圳大芬,世界知名的仿制畫工廠。

成噸的藝術在這里被復制,無數經典在這里被量產。

2016年,一位荷蘭攝影師把這里的故事拍成了紀錄片《中國梵高》。



紀錄片畫面

這部電影只有幾千人看過,最近卻在網上掀起一陣新的波瀾。

有人說,這是一個流水線畫工精神覺醒的故事。

從臨摹走向原創(chuàng),從生存走向意義。

很多人在主人公趙小勇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最懂梵高的人”

世界油畫市場中,80%的油畫來自中國。

而這80%中,有60%都來自深圳大芬村。

一群畫工聚集在這里,靠重復臨摹著名畫謀生。

趙小勇就是深圳大芬的一位畫工,與眾不同的是,他有一道隱形的卓著功勛:

他畫過10萬張梵高的畫。



趙小勇是深圳大芬的一位畫工

趙小勇1996年就來到了深圳大芬,那時候油畫復制業(yè)方興,他成了這里最早畫畫的一批人。

對當時的大芬畫工來說,畫畫并不是靈感的碰撞,而是一套新奇的生產范式:

這是一條高效的仿制畫生產流水線。



紀錄片畫面

趙小勇和二十個人是一個整體,他們被分成三組,每組7個人,共同作畫。

他們每個人需要臨摹畫的一部分,也只畫這一部分,然后迅速交給下一個人,后者再在前面的基礎上完成自己的那部分畫作。

就像排隊傳遞東西,或者像工廠加工零件,一幅畫被拆解成局部,又組合成整體。



紀錄片畫面

比如一幅《蒙娜麗莎》,每個人只需要臨摹其中的一個部位,一只鼻子,或者一只左眼——

連一雙眼睛都是由不同的人來完成的,因為這樣重復畫單一的片段,很快能讓畫工在最短時間內形成肌肉記憶,下筆飛快,成稿逼真。

這樣下來,一幅蒙娜麗莎,或許在一個熟練藝術家的筆下要一天才能復刻;

而這群熟練畫工,他們一天可以臨摹十幅。

經過趙小勇們流水作業(yè)的作品,從大芬流入市場,遠銷海外,成為高級的“手工油畫”。

那些年,趙小勇們畫盡了梵高、莫奈、達芬奇,他簡單算了算:“畫了可能有三十萬張?!?/p>



受訪的趙小勇

現在,趙小勇已經有了自己的畫室,和自己的客戶群體。

他拉來妻子、弟弟和小舅,跟他一起畫梵高。

妻子擅長畫星空,小舅子擅長畫向日葵。

就這樣小作坊一般的工作室,已經臨摹出過十萬張梵高的畫作。



趙小勇的妻子

對于趙曉勇而言,這些年,梵高的畫早就在他腦內熟透了。

他畫了那么多年,買過書,碟片,對著網上的高清圖研究許久,他畫梵高從來不用草圖,可以直接落筆,最多的時候一天能畫十張;

梵高畫的筆觸、每一抹顏色的明度和純度、每一個用筆的細節(jié)……他都爛熟于心。



趙小勇畫梵高從來不用草圖

徒弟求他教,周圍人學他,畫商青睞他。每年有很多訂單送到他手中。

趙小勇有荷蘭的客戶,在盧浮宮旁邊有畫廊。

那些來自趙小勇的畫,遠渡重洋后會在這里被展出,被買家反復摩挲,然后被視若珍寶地搬回家。

像是一種神秘的期許和連結。

他從未見過真跡,他的作品卻被當作上等的藝術品展銷。

他沒有去過荷蘭,這里賣的卻是他的作品。

他沒接觸過梵高,梵高已經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人。



趙小勇此前從未見過梵高真跡

離藝術遠,離生存近

大芬村村口有個標語牌,上書:“藝術與市場在這里對接,才華與財富在這里轉換?!?/strong>

這被認為是對大芬村最好的詮釋。

像趙小勇一樣的家庭工作室,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人們坐在不同的畫布前,手里只有一種顏色的顏料。

一幅風景畫,男人畫樹,女人畫天空,大孩子畫土地,小孩子畫花草,一家人流水線一般地完成一遍,再由大師傅統(tǒng)一調整。

末了,將一張張半干的油畫晾在自家陽臺上,遠遠看過去,大的像彩色床單,小的像孩子的尿片。



紀錄片畫面

大芬村的名頭漸響,學術界和藝術界對這里的評判開始出現了。

專業(yè)人士批評這里只是復制、毫無靈魂;

業(yè)余人士認為這里銅臭味太重、根本不配沾染“藝術”。

其實趙小勇最初來大芬,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單純?yōu)橘嶅X。

他的老家在湖南農村,因為太窮,連初中都沒上完就出來打工。

在老家的時候,趙小勇從來沒接觸過油畫,只是聽說深圳大芬有很多人畫畫,他想賺錢,想去試試。

如果如果把趙小勇的經歷拉遠看,他其實是“大芬奇跡”這個代名詞的一枚齒輪。

上個世紀末,一位叫黃江的商人來到大芬。

他發(fā)現這里毗鄰香港、交通便利,又地處關外、人工成本低廉,于是他租下了民房,帶領了一二十個工人,開始做起了油畫臨摹出口的生意。

一幅畫批發(fā)價格28元港幣,給畫師6元人民幣,賣到美國29美元,大家都能賺到錢。

黃江開始招募更多的年輕畫工,給他們培訓,讓他們臨摹,再將產出的一張張油畫,遠銷重洋。



紀錄片畫面

就這樣,大芬村的名號打了出去,吸引了像趙小勇這樣的人。

曾經倒是也有專業(yè)院校的學生來到這里。

他們每天抓耳撓腮構思原創(chuàng),好幾天、十幾天才能畫一幅,那廂普通畫工一天能畫五六幅臨摹圖,結果掛上畫廊以后,臨摹畫和原創(chuàng)畫都賣300塊。



紀錄片畫面

不同的付出,被標上的相同的市場價值,天平就會慢慢傾斜,很多藝術院校的人,住不過3個月就走。

反而在趙小勇眼里,那種流水線式的集約工作場景,太適合他這種人不過:

“梵高的畫線條簡單,畫得快,農民扔下鋤頭就可以畫了,他活著的話要氣死了。”



紀錄片畫面

留在這里成為大芬畫工的人,過著簡單、魔幻、流水線一般生活。

有時趙小勇會接到急單。有荷蘭的客戶,在40天內加急定了800張復制畫,他叮囑下去:“加一點班,安排安排時間畫完。”

幾十張畫紙被鋪開,十幾張梵高的畫像連成一條線,在赤膊的工人手里,能做消消樂;

畫室是畫工們的全部活動空間,他們在這里吃飯、畫畫,困了就席地而睡,打個盹再起來畫;

有新來的學徒抓形不準,被告知得改,得練,得重畫。



紀錄片畫面

他們自稱“畫工”,也不說自己是藝術家,畫畫就像擰螺絲、上零件、焊電板一樣,是一件機械需要完成的工作,完成了就有飯吃、有錢賺。

這個不是為了藝術而生的地方,包攬了世界絕大多數的“名畫”創(chuàng)作。

這里離藝術更遠,離生存更近。

閑暇時候,趙小勇會帶著小弟們看梵高的紀錄片。

黑暗里煙霧繚繞,身旁掛著畫完的梵高,眼前是荷蘭的風光,畫工們咀嚼著梵高的一生,內里有什么東西開始悄悄松土。



趙小勇會帶著小弟們看梵高的紀錄片

畢竟即使開始的目的是溫飽,畫了10萬張梵高之后,總會想摸到一些更高的東西。

有一天晚上,趙小勇夢見了梵高,夢見梵高問他,小勇,你現在畫我的作品怎么樣呢?

趙小勇高興地說,我已經進入你的狀態(tài)了。

他開心地伸出手去,梵高不見了,趙小勇的夢也醒了。



趙小勇想看看梵高的真跡

從那時候開始,趙小勇開始有了新的夢想,他想出國,想去荷蘭,想看看梵高的真跡。

然而最現實的原因永遠是錢,路費很貴,開銷很大,工作室單子源源不斷,孩子還在上學。



趙小勇想看看梵高的真跡

趙小勇憋得太難受,實在沒轍,一家人只好去了一趟世界之窗。

他坐在荷蘭園里,讓妻子孩子拍了很多張照。



趙小勇在世界之窗拍照

在這里,他似乎離世界很近,又好像離世界更遠。

雖然平替,但不解渴,反而有什么東西鉆得更深。

趙小勇枕著自己的荷蘭夢睡著了,明天醒來,還有別的畫要畫。

夢醒

機會還是來了。在客戶的邀請下,趙小勇一家人前往阿姆斯特丹,他終于能見到心心念念的梵高了。

來到阿姆斯特丹的街上,趙小勇遠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興奮而激動,這里是真正的荷蘭,離梵高最近的地方。

他舉著手機四處拍照,突然發(fā)現了客戶的店。

在櫥窗里懸掛著的,不正是他曾經一筆一畫臨摹出的作品嗎?



紀錄片畫面

趙小勇走進這個全是自己熟悉畫作的地方,卻隱隱感到失落:

合作那么久,他一直以為客戶開的是畫廊,自己的作品是被當作高端畫作銷售的。



紀錄片畫面

趙小勇沒想到,這里居然是一個人來人往、自由選購、和大芬一樣的,紀念品商店。

老板倒是熱情地擁抱了他,說他的畫“如果和美術館里的調換,別人肯定完全看不出真?zhèn)巍薄?/p>

趙小勇只有苦笑。

第二天,趙小勇終于去了美術館。

這次他終于能站在梵高的真跡面前,趙小勇反復凝視咫尺之隔的畫作,杏花,夜幕下的咖啡店,自畫像……



趙小勇站在梵高的真跡面前

趙小勇欣賞了很久很久,最后失望地說:

“顏色不一樣?!?/strong>



趙小勇站在梵高的真跡面前

顏色不一樣,什么都不對。

他和美術館的保鏢聊天,說自己畫了20年的梵高。

對方很興奮,問他,那你自己有什么作品?

趙小勇答不上來,因為他沒有自己的畫。



趙小勇站在梵高的真跡面前

他的信念有些崩塌。二十年,他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模仿梵高。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爐火純青已臻化境,站在大師真跡面前,明顯的巨大差距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沖擊。

他自認為心意相通,結果大師的畫在美術館受人瞻仰,自己的畫擺在紀念品銷售處。

就像一個取經路上的人,終于拿到了真經卷宗,才發(fā)現自己過往念出的每一個音節(jié)都不對。

趙小勇絕望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以后要怎么畫畫。



紀錄片畫面

最后,兜兜轉轉,趙小勇來到了奧維墓園,他在梵高的墓碑前點了三根香煙,靜靜地看它們燃完,飛回了中國。



紀錄片畫面

畫中即自己

回到大芬以后,迷茫的趙小勇久久不知道將自己的心如何安放。

“我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藝術家?”

“我到底有沒有什么東西值得別人欣賞?”

直到有一天,他發(fā)現除了梵高的向日葵,他好像還會畫自己的馬蹄蓮。

即使顏色不如大師畫作悅目,形狀也不那么準確,但這是自己的畫。

趙小勇開始畫原創(chuàng)了。

他的第一幅畫,內容就是那間畫室。



紀錄片畫面

那間他用了十年的畫室里,有成疊的仿制畫,有星空,有杏花,有學徒,有妻子,有梵高,也有他自己。

妻子指著畫紙,興奮地和他講,在這個角落發(fā)生過什么故事,那里曾經是她的“工位”……



紀錄片畫面

他開始畫老家的巷子,畫年邁的奶奶。

趙小勇想明白了,畫一年也好,兩年也好,創(chuàng)造出一副放進了自己思想的作品就好。

“我的生活,就是我的藝術?!?/strong>



紀錄片畫面

鏡頭拉遠,聲音減弱,自畫像里的梵高目光炯炯,眼神神秘銳利,凝視著趙小勇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紀錄片畫面

《中國梵高》紀錄片的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當然,世界上沒那么多童話故事,現實不會開金手指。

臨摹了20年梵高的趙小勇,即使幡然醒悟開始原創(chuàng),也不會立馬躋身最偉大的藝術家之列,從此被業(yè)界敬仰。

趙小勇同樣不夠出名,《中國梵高》這部紀錄片只有6000人標記看過,他的個人主頁不到1萬粉絲,只有被來大芬村的游客詢問時,街坊會說一句:

哦,他是之前那個“中國梵高”。



紀錄片畫面

藝術品市場的殘酷現實是,沒什么人愿意花錢購買一個不出名畫家的原創(chuàng)作品。

紀錄片播出后的這6年,趙小勇逃離過大芬村,最終又回到了大芬村。

但是趙小勇,還在努力成為趙小勇:

有網友再訪大芬時發(fā)現,趙小勇已經是一位簽約畫家,他的主頁也掛著不少原創(chuàng)作品,有鄉(xiāng)景,有麥田,有人像,還有以《中國梵高》為主題創(chuàng)造的油畫。



趙小勇如今已經是一位簽約畫家

有人說,《中國梵高》講的是一個藝術家精神覺醒的故事。

可我卻覺得,這個故事說的不只是藝術家。

生活中有太多這樣的“趙小勇”,做著重復機械的工作,為了生存奔波勞碌,是小鎮(zhèn)里的做題家,也是人海中的打工者。

他們也曾在某個夜晚思考人生的意義,自我的價值,也曾舉目向上望去,試圖抬頭看一看梵高、摘一摘星空。

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追尋到答案,終一生也不會“功成名就”,但誰又能說這尋找的過程毫無意義?

電影結束了,生活還在繼續(xù)。

或許我們永遠也成為不了梵高,但是能成為一個“中國梵高”,已經是平凡生活的偉大夢想了。

畢竟,握著六便士的人,同樣可以仰望月亮。


紀錄片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