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是什么考試?。ㄇ镩澥侵改膫€考試)
2023-04-17
更新時間:2023-04-12 18:24:58作者:未知
記者/ 張蕊
編輯/ 石愛華
談及賀宏國被判刑的這一年,妻子忍不住流淚
時至四月,遼寧綏中進入春耕節(jié)氣,賀宏國也到田里播下三畝玉米。再審沒進展,監(jiān)視居住之下,這幾畝地的玉米或許是他未來一年唯一的收入。
賀宏國是遼寧省葫蘆島市綏中縣人,2021年,他和大舅子韓東開始搭伙跑貨車。2022年1月,一次長途貨運后,兩人因行程報備問題,最終以妨害傳染病防治罪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
判決生效后,兩人沒有上訴,一直處于被監(jiān)視居住的狀態(tài)。沒辦法跑車的這一年,日子也過得拮據(jù)窘迫。
2023年1月8,我國對新冠病毒感染從“乙類甲管”變?yōu)椤耙翌愐夜堋?。最高法等五門聯(lián)合發(fā)布通知,對違反新冠疫情預防、控制措施和國境衛(wèi)生檢疫規(guī)定的行為,將不再以妨害傳染病防治罪、妨害國境衛(wèi)生檢疫罪定罪處罰。
雖然韓東和賀宏國一審被判之后沒有上訴,案件已處于結案狀態(tài)。但政策的變化還是讓兩人燃起了希望。新政宣布之初,兩人就以“法院認定事實有誤,適用法律錯誤”為由,向綏中縣法院提交了再審申請。此時,距離一審判決已經(jīng)過去了63天。
3月28日,在第二次監(jiān)視居住到期后,綏中縣法院向賀宏國和韓東下發(fā)了第三份監(jiān)視居住決定書。關于兩人的再審申請,綏中縣法院表示“仍在審查中,很快會有消息”。
原創(chuàng)視頻:涉疫貨車司機的這一年
3000斤玉米是去年的唯一收入
三月底,在綏中見到賀宏國時,他正在家對面的小溝旁劈柴,妻子韓迎春在旁邊利落地整理著干樹枝。 看到記者,兩人停下手中的活計 。 賀宏國一米八上下的個子,花白的頭發(fā)剃得很短,黑色的條紋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黑棉衣。
他略顯局促,似乎不知道該怎么打招呼?!巴砩侠洌脽?,要不睡不著?!毕啾瘸聊蜒缘馁R宏國,妻子韓迎春要健談得多。在過去的400多天里,賀宏國和妻子女兒一直生活在加碑巖鄉(xiāng),這里是距離縣城最遠的鄉(xiāng)鎮(zhèn),買菜要到幾公里外的集市,去縣城只有一趟下午兩點半就準時收車的公交。韓迎春說,住在這里的好處就是省錢。
賀宏國家里的老屋有兩間房,進門五六平米的門廳既是連廊,也是廚房。除了在外上大學的兒子,夫妻兩人帶著女兒擠在一間不到10平的房里,另一間住著賀宏國的父母。
這一年,賀宏國變得愈發(fā)不愿意和人說話,沒事就干躺著,要么發(fā)呆,要么玩手機,他常常后悔當初去了綏芬河,“老的老,小的小,沒有收入,要怎么生活?”沒辦法外出跑車,夫妻兩人去年唯一的收入,就是賣了不到三千斤玉米。
賀宏國和韓迎春回加碑巖鄉(xiāng)生活后,也給女兒辦了轉學。周圍的人大多對他們表示理解,但也有人會對著女兒指指點點,“看,這就是賀宏國的女兒?!泵看温牭?,女兒都要回家跟母親叨叨。讓韓迎春慶幸的是,女兒大大咧咧的性格從不往心里裝事,“就怕孩子出現(xiàn)心理問題?!?/p>
賀宏國的搭檔韓東也有一樣的煩惱。
被監(jiān)視居住的日子,韓東滿腦子是“我要是進去了,這個家該怎么辦?” 兩個老人,兩個孩子,還有房貸,這些擔憂讓他睡不踏實。
之前,每次跑車后回家,韓東的兩個孩子都搶著和他聊天,有說不完的話?,F(xiàn)在每天在家,孩子們卻很安靜。“我兒子高三,他說我要是最終被判刑就不上學了,去打工掙錢?!?/p>
自己偷偷哭過后,韓東告訴兒子,“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用想,即使我去服刑了,賣房賣地都會供你讀書。”韓東這輩子沒什么文化,他不能讓兒子也和他一樣?!拔覌尶匆娢揖涂蓿晕乙膊桓铱偦乩霞?,就在縣城的家里呆著?!表n東說。
韓東也曾嘗試出去打零工,“就扛了兩天沙子,掙了300元?!遍L期零工對工作時間有要求,不能缺勤,因為監(jiān)視居住要隨傳隨到,韓東沒辦法保證這一點。
賀宏國的貨車掛靠的鑫浩源運輸車隊。他從綏芬河返回的第二天曾到車隊辦事,接觸過他的經(jīng)理事后沒有感染
送往綏芬河的包心菜
在賀宏國和韓迎春的婚姻里,性格爽朗的韓迎春是家里的主心骨,賀國宏在外奔波掙錢,她管著孩子,照顧老人,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監(jiān)視居住的一年來,韓迎春怕丈夫壓力大,時時寬慰他,鼓勵他多出門,溜達也好,找人聊天也好。 反倒是最喜歡“湊伙伙”的韓迎春,現(xiàn)在怎么也“叫不出 去”。 每天干完活, 她 和賀宏國早早回家。 吃完飯,兩人就 躺在床上“烙燒餅”,“睡不著的時候,我就在想,事情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
時間回到2022年1月22日,韓東和賀宏國從武漢拉了一車包心菜送往黑龍江省牡丹江市。當日傍晚6點多,他們經(jīng)過綏中縣,在當?shù)刈隽撕怂?,略作休整后,就又出發(fā)了,“連家都沒顧上回。”路上,核酸結果出來了——陰性。賀宏國安了心,在此之前,他有些感冒癥狀,鼻子“不得勁”,但核酸結果一直是陰性。
順利趕到牡丹江市后,他們這趟行程本該就此結束。可賀宏國收到配貨人消息,讓他們繼續(xù)將貨物送到牡丹江市代管的縣級市綏芬河。于是,兩人先卸下半車包心菜,又配了半車胡蘿卜,當晚開到綏芬河將貨物卸下。
“在綏芬河卸車的時候,我們都沒下車?!边@是讓韓東最困惑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和賀宏國是在哪里被感染的。在綏芬河所做的核酸,兩人的結果也是“陰性”。
準備返程的時候,賀宏國又接到一單生意,貨主讓他們去同為牡丹江市代管的縣級市東寧,拉一車玉米送到遼寧省錦州市。錦州距離綏中只有不到3個小時的車程,兩人爽快地應下了。
1月25日凌晨,韓東和賀宏國到了錦州,在錦州港卸完貨,當日下午2點左右回到了綏中。韓東和賀宏國的戶口都在老家村里,疫情之初,每個村民小組都建了微信群,發(fā)通知、通報都在群里。兩人每次出車回來,都需要在群里報備。
韓東在群里報備了從錦州返回的信息,賀宏國也由妻子進行了報備。回來時,錦州沒有疫情,所以韓東和賀宏國沒有再做核酸,就各自回家了。“沒有人問,也沒有人要求我們去做?!辟R宏國說。
1月26日,韓東刷視頻時看到了綏芬河爆發(fā)疫情的消息。他還慶幸,離開得及時。事后,韓東反省,自己唯一做得不到位的是,從手機上看到綏芬河爆發(fā)疫情后,沒有及時報備自己去過那里。
賀宏國甚至沒有關注到綏芬河的疫情,他很少看新聞,也不怎么刷視頻。他更沒有想到自己后來會和綏芬河疫情聯(lián)系在一起。
據(jù)韓東所述,看到綏芬河爆發(fā)疫情后的第二天,他曾約賀宏國一起去做核酸,但因為賀宏國住的較遠,交通不便,就拒絕了。
直到2022年2月7日,綏中出現(xiàn)了一例新冠肺炎病例。
賀宏國被判刑后,為了省錢,他回到老家和父母一起生活
關于感染源頭和瞞報
感染者是韓東的小舅子。2月2日,韓東去其家中聚餐。“去之前我專門做了核酸,拿到陰性結果才去?!表n東說。
2月8日,綏中縣通知全員核酸,同時,相關經(jīng)營場所被要求暫停營業(yè),公共交通實行管制。當天,韓東作為密接被拉走隔離。同一日,賀宏國核酸結果異常被隔離,隨后兩天,賀宏國和韓東的核酸結果相繼顯示陽性,兩人被送入定點醫(yī)院治療。
2022年2月11日,葫蘆島市新冠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fā)布會通報,經(jīng)中疾控基因測序比對,當?shù)厥装l(fā)病例感染病毒株與綏芬河市疫情早期病例高度同源。
與此同時,綏中縣公安局找到正在治療中的韓東和賀宏國,通過視頻方式分別給他們做了筆錄。兩人這才意識到,事情開始嚴重了。
2月24日,葫蘆島市召開疫情防控工作新聞發(fā)布會,宣布查清了疫情的源頭是兩名曾經(jīng)去過綏芬河的貨車司機。
到現(xiàn)在,對于源頭的認定,韓迎春還覺得困惑,“我和女兒一直沒陽,我們和他是最密切的接觸者了,如果源頭是他,我們怎么沒被感染?”
韓東的代理律師對“源頭”的認定也提出過異議,他曾在開庭時表示,韓東從綏芬河市疫區(qū)返回后,經(jīng)過17天才被確診新冠肺炎,并不能合理排除韓東從疫區(qū)返回綏中縣時并未感染新冠肺炎,不排除其返回綏中縣后感染的可能。
治療中的韓東得知自己和賀宏國被認定為引發(fā)綏中縣疫情的責任人時,第一反應是“自己有責任,但并大”,因為“主觀上并沒有故意隱瞞行程,也沒有瞞報”?!拔沂謾C也沒關機,也沒有換手機換卡。”韓東說。
賀宏國則很委屈,“我們都沒癥狀,確診時間距離我們從綏芬河返回已經(jīng)過去兩周了?!辈贿^兩人沒有對責任認定提出異議,他們心里的想法是,雖然不是故意引發(fā)了疫情的傳播,但確實去過綏芬河。
韓東與賀宏國的事情發(fā)生后,綏中縣加強了對貨車司機的管控。和韓東同鄉(xiāng)的貨車司機李偉回憶,從2022年3月開始,從綏中縣離開的車主需要做三次核酸,還要社區(qū)開具“貨車出車”證明,返鄉(xiāng)后需要提供行程碼、健康碼、核酸證明和接收證明,如果途徑涉疫地區(qū),還要經(jīng)過14天集中隔離、14天健康監(jiān)控才能正常活動。為了避開繁瑣的手續(xù),李偉有一次離開綏中4個多月才回家。
2022年9月29日,綏中縣檢察院向綏中縣法院提起公訴,指控韓東、賀宏國得知綏芬河爆發(fā)疫情后,未履行疫情防控相關規(guī)定,未對去過綏芬河的行程進行報備。
“是否瞞報”成了案件爭議的焦點。
韓東和賀宏國所在村子的防疫人員在接受調查時表示,曾在微信群里發(fā)布過“外省市返鄉(xiāng)需提供健康碼、行程碼、48小時內核酸證明、從何處返鄉(xiāng)”的通知,韓東和賀宏國的妻子曾在微信群里報備過錦州行程和核酸證明,但沒有上報14天行程。
韓東和賀宏國表示,并沒有隱瞞自己的行程,之前出車回來,就是最后一站是哪里就報備哪里,從來沒有要求要報備全部的行程,“我們從綏芬河回來的時候,那里還沒有發(fā)生疫情,按照當時的防控政策,是不需要報備的?!?/p>
深一度記者采訪的多名貨車司機證實了賀宏國和韓東的說法——從哪里回綏中,就報備哪里,并沒有對行程碼、健康碼、核酸做硬性要求?!拔覀兌际堑教幣埽绻麍髠?4天的行程,那得寫多少?”貨車司機徐光說,2022年2月8日之前,他跑車從外地回綏中,只偶爾在下高速時會有人問從哪里返回的。社區(qū)群里雖然發(fā)過通知,但沒有做強制性要求。
賀宏國那輛車頭為咖啡色的加掛貨車,掛靠在鑫浩源運輸車隊的名下。車隊負責人黃經(jīng)理在接受深一度記者采訪時表示,賀宏國和韓東的事情出來之前,貨車司機們回綏中并不需要報備,下高速也基本沒有人管。
黃經(jīng)理最后一次見賀宏國,是其回綏中的第二天,“他到車隊來算賬,但年前我們車隊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沒有被感染?!碑斕?,賀宏國還去接種了新冠疫苗第三針。
針對兩人是否瞞報的說法,判決書顯示,一位流調人員作為證人接受調查時表示,曾在1月28日給賀宏國打過流調電話,詢問其近期是否去過綏芬河,她印象中賀宏國的說法是“一個多月前去過”。
對此,韓東與賀宏國均表示,在接到流調電話詢問他們是否去過綏芬河時,他們都如實告知對方自己曾在一月底去過綏芬河,沒有隱瞞行程。
2023年3月28日,監(jiān)視居住到期后,賀宏國來到法院詢問再審申請情況,被告知“等消息”。當晚,他接到了第三份監(jiān)視居住通知
四年的刑期
開庭前,綏中縣檢察院聯(lián)系韓東和賀宏國,讓他們簽一份“認罪認罰書”,當看到上面的量刑建議是“三年”時,韓東問,三年是緩刑還是實刑,對方回答“實刑”?!拔腋杏X有點多?!表n東提出質疑。檢察官告訴他,如果覺得刑期長,可以不簽字。于是,兩人都沒有簽字認罰。
10月中旬,綏中縣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除了韓東和賀宏國,兩家人誰都沒能進入法庭。10月31日,綏中縣法院下發(fā)一審判決。法院認定,兩人未履行疫情防控相關規(guī)定對去過綏芬河市的行程進行報備。后二人均被確診新冠肺炎,造成綏中縣范圍內大量人員感染,“后果特別嚴重”,根據(jù)傳染病防治法規(guī)定,應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判決顯示,韓東和賀宏國最終獲刑4年,沒有緩刑。
得知判決結果的瞬間,韓東和賀宏國都不敢相信,“判得太重了?!表n東說,原本以為最多也就判3年,沒想到會被判4年。賀宏國甚至眼前一黑,還沒走出法院,眼淚先出來了。
判決書對于“后果特別嚴重”的描述是:綏中縣183人被感染,7865人被隔離,全縣陸續(xù)劃定34個封控區(qū)、管控區(qū)和重點防范區(qū),啟用隔離場所61家,財政共支出各項疫情應急處置費用約1.55億元。
對此,北京師范大學刑法研究所副所長彭新林認為一審判決量刑過重,適用法律錯誤?!叭绻媸撬麄円l(fā)的疫情,那肯定有責任,但是否造成了特別嚴重的后果,是值得商榷的”。彭新林表示,兩人的行為確實造成了嚴重后果,但談不上“特別嚴重”,不能把“板子”全部打在兩個司機身上,“方方面面都有責任”。
得知賀宏國被判了4年,韓迎春背著家人,哭了好幾天。她盤算著,如果丈夫去服刑,那她就出去打工掙錢。
韓迎春的想法還沒來及告訴賀宏國,14歲的女兒也流露出要外出打工掙錢的念頭。她告訴女兒,即使父親去服刑,也要好好上學,掙錢養(yǎng)家的事情交給媽媽。
韓東和賀宏國沒有上訴。“我們擔心上訴可能會被加刑?!?/p>
判決下發(fā)后,韓東和賀宏國一直沒有被收監(jiān),“最初是因為疫情,放開之后就沒人管了。”韓東說。
2023年1月7日,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海關總署聯(lián)合出臺《關于適應新階段疫情防控政策調整依法妥善辦理相關刑事案件的通知》,指出目前正在辦理的相關案件,依照中國刑法、刑事訴訟法相關規(guī)定,及時妥善處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處于被羈押狀態(tài)的,各辦案機關應當依法及時解除羈押強制措施;涉案財物被查封、扣押、凍結的,應當依法及時解除。
這個新規(guī)主要針對未審結案件。韓東和賀宏國一審沒有上訴,判決已經(jīng)生效。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羅翔也撰文稱,“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羅翔認為,既然一審判決已經(jīng)生效,通知的出罪規(guī)定就和他們沒有關系?!爸袊谭ú扇〉牧鍪钦J為既判力的效力高于溯及力,對行為人有利的法律不能溯及已經(jīng)生效的裁決”。
賀宏國賀韓東沒想到,當初不上訴的決定會影響到事后。但他們仍遞交了再審申請。之后,他們多次詢問派出所和法院,得到的答復都是“讓等消息”。
再審申請沒消息,判刑又未收監(jiān),賀宏國覺著,監(jiān)視居住的日子就像一直“懸著”
懸著的日子
綏中縣是沿京哈高速去往東三省的必經(jīng)之地,也是一個被貨車環(huán)繞的小縣城。截止2022年6月,綏中縣有運輸車隊150余家,貨運車輛1.1萬余輛,涉及從業(yè)人員達1.5萬余人,賀宏國和韓東就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跑車的時候,是賀宏國覺得最有盼頭的日子。如今申請再審沒有消息,判刑又未被收監(jiān),被監(jiān)視居住的日子讓賀宏國的心一直懸著,“充滿了不確定性”。
早年,賀宏國給別人開車,每個月拿固定工資。2019年6月,賀宏國和合伙人共同出資購買了一輛加掛貨車,花光了家里的積蓄,還借了不少錢。他的想法很簡單,總給別人打工,不如自己買輛車,辛苦一點但能多掙一些錢。
“2019年貨運市場確實火爆,工廠出貨量多,貨車基本都在連軸轉。”綏中縣一家運輸車隊的負責人說,當年,有車的都掙錢了。
賀宏國的貨車跑的是固定線路,從南方拉蔬菜、水果到哈爾濱、沈陽等東北的城市。因為疫情,跑車的日子變得更加辛苦。雖然總碰到下高速堵車、卸貨等待等各種問題,但每趟車都能掙錢。
韓迎春也覺得家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2020年中,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學習環(huán)境,他們搬到了縣城,先租了一套房子,打算存幾年錢,再買一套房子??慑X還沒存夠,賀宏國先“出了事”。
2022年6月份,在合伙人的提議下,賀宏國賣掉了那輛占一半份額的大貨車。“如果不能出車,等于一直在賠錢?!彼懔艘还P賬,除去貸款,停車費、保險等各種稅費,一個月下來的折損要五六千元。
談及為什么不雇司機跑車,韓迎春說,雇司機會“賠得更多”。她算了一筆賬,大車必須兩個司機輪流開,一名司機一個月的工資9000元,加上吃住,兩名司機要超過2萬元的開支。這樣一來,運費無法覆蓋成本,還得倒貼。
鑫浩源車隊的黃經(jīng)理曾幫賀宏國想過辦法,只是司機們對這輛牽扯了“官司”的車多少有些忌諱,“沒人愿意開,只能低價賣了。”
韓東打算,只要改判無罪,馬上就去出車。他不知道的是,今年貨運行業(yè)變得更難做了,一些車主甚至雇不起司機?!柏浬倭?,運費低了”,黃經(jīng)理說,往年一年能掙到十萬,現(xiàn)在也就能掙六七萬。司機的工資也從原來每天300元左右,降到了220元。
賀宏國與韓東現(xiàn)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再審申請可以得到回復。3月28日一早,賀宏國從加碑巖的家里出發(fā),前往法院。這一天,是他和韓東第二次監(jiān)視居住到期的日子。他想去法院問一問,申請再審的流程走完了沒有,監(jiān)視居住到期該怎么辦,“懸著讓人很難受?!?/p>
當日上午10點,賀宏國到了法院,他再一次得到“去等通知”的消息,“下午會有人聯(lián)系。”下午6點左右,賀宏國和韓東接到通知,監(jiān)視居住再一次被延長半年。
(為保護采訪對象隱私,文中李偉、徐光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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